第八章 皇后真有喜了-《太子妃升职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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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送走了张老太太,我一连神清气爽了好几日,只一门心思地等着绿篱给我安排个好日子,叫我这皇嗣不用再继续“怀”下去了。

    谁知绿篱这里还没安排好,幽兰殿那边却是突然出事了。

    绿篱像是被流氓从后面追着一般,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进来。

    我正啃着糟鸭掌解馋,用手点着绿篱,报复似的训她:“仪态,仪态,注意一下仪态!”

    绿篱还是没顾上仪态,只几步窜到了我的身旁,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:“娘娘,可了不得了,太皇太后知道了幽兰殿的事,大怒,已派了嬷嬷带着药去了!”

    我一怔,一时没反应过来,奇道:“江氏又病了?”

    绿篱急得要拍大腿,“不是病了,是那种药!落胎的!”

    我噌地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,骂道:“那不早说!”

    说着扒拉开绿篱就疾步向殿外走。

    绿篱紧跟在后面,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:“娘娘,慢点,注意仪态,仪态。”

    我步子迈得更大,到后面干脆跑了起来,老子的太后都快没了,还仪态个屁啊!

    待赶到幽兰殿的时候,还是晚了。

    殿中空荡荡的,太皇太后派的嬷嬷已是走了,只江氏一人对着个棋盘沉默地坐着。

    我看了一眼棋盘旁那个已经空了的药碗,急了,问江氏:“你真喝了?”

    江氏不说话,只抬头静静地看我。

    我因刚才跑得太快了些,气都有些倒不过来,一屁股坐倒在棋盘前,气道:“你傻啊,你就不会拖延一会儿啊,多等一会儿,齐晟听到信也能赶来了啊!”

    江氏却是笑了,问道:“我若不喝,表姐来了岂不是要失望了?”

    我受不得她这阴阳怪气的腔调,索性也不理会,只低着头坐在那里顺气。

    江氏悠闲自得地独自下着棋,说道:“其实你不用急着来看结果的,这药我喝与不喝都没什么两样。”

    我一愣,偏了头去瞧她。

    江氏唇角微微地勾了下,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,看着我的眼睛,缓缓地说道:“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怀孕,说我怀孕了,只不过是皇上走的一步棋而已。”她说着,捻起一粒棋子来,啪的一声地落在了棋盘上,笑道,“一粒激得你张家自乱阵脚的棋子而已。”

    我默默地看了她半晌,却是问她:“你张家,你张家,你在张家吃了多少年的白饭?从来就没能喂熟过吗?”

    江氏原本那风轻云淡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。

    我嗤笑一声,拂袖站了起来,走了两步又停下与江氏说道:“我原本还怜你孤弱凄苦,打算圆你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,不过现在看来,是用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刚出了幽兰殿,后面绿篱也追到了,气喘吁吁地问我:“娘娘,你怎么跑得这么快?怎样?可是赶上了?”

    我这时才觉出肋下已是被气得隐隐生疼来,骂道:“赶上个屁,江氏压根就没怀孕,是齐晟耍咱们呢!”

    绿篱一下子愣了,张了个小嘴惊愕地看着我,好半晌才说出话来,“娘娘……你竟然……说粗鄙之言!”

    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憋死过去,只想捧了绿篱的脑袋去摇晃摇晃,你能抓住我句子的重点吗?能吗能吗能吗??

    我没气力理她,绕过了她就走,刚出了宫门却迎面遇到了齐晟。我一时没防备,走得又急,差点就直直地撞了上去。亏得齐晟反应迅速,急忙闪身躲避,顺势一伸手捞住了我的腰往边上一带,这才就势卸了两人相撞的势道。

    我松了一口气,齐晟却仍是面带紧张之色,问我道:“有没有碰到哪里?”

    这厮太会演戏了,明明知道我肚子是假的,还能装得这么像。

    我忍下了心中一口恶气,只是说道:“没事,皇上还是赶紧进去看看江氏去吧,她怕是受了惊吓,都说起胡话来了。”

    齐晟眉头微微皱了皱,我现在连应付他的心情都没了,只推开了他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回到自己宫里,绿篱很是忧愁地看着我,问:“娘娘,这下咱们怎么办?”

    我想了想,狠声说道:“他们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?我偏偏不叫他们如愿,非得叫他们一生一世一群人不可!选美!我要给齐晟广选佳丽,以充后宫!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,我就不信,齐晟就真能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!”

    绿篱听得傻了,愣愣地问我:“娘娘,您这是怎么了?要选美也是得皇上下诏才能选啊。”

    我刚才气得急了,一时倒是把这茬给忘了,刚刚燃起的斗志顿时怯了一半,可又不甘心,转眼看到绿篱俊俏的小脸,心中忽地一动,低声问她道:“绿篱,你胆大不大?”

    绿篱拍着胸脯给我保证道:“娘娘放心,只要是为了娘娘,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的!”

    我满意地笑了,点头道:“那就好,我有个主意,咱们想法骗了齐晟过来,给他下药,然后……你上!只要有了孩子,我一定给你争个贵妃做。”

    绿篱这回是真傻了,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立刻给我跪在了地上,甩着花腔地哭喊道:“娘娘,奴婢对皇上绝没有半点念头啊,娘娘若是不信奴婢,奴婢这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啊……”

    瞧瞧,就这刚才还喊着可以替我上刀山下火海呢!女人的话果然不能当真!

    我被她哭得脑浆子疼,只得叫人进来把泣不成声的绿篱扶了出去。

    想了想,还是不甘心,便又传了写意进来,口气温和地问她道:“你说在幽兰殿的时候,有人说你想要勾引皇上?”

    写意娇小的身子便颤了一颤,急忙给我跪下了,磕头道:“娘娘,那都是别人诬陷奴婢的,奴婢从没有过丁点非分之想!”

    我忙扶起了她,劝道:“哎?这怎么能叫非分之想呢,年轻人嘛,就得有点追求才是!”

    写意身子一软,重新又瘫了下去,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道:“娘娘,奴婢是真没有啊!奴婢罪该万死,奴婢不该骗您,奴婢来这里的确是要给江姑娘做奸细的,可奴婢还没来得及往幽兰殿送一点消息呢!娘娘就饶了奴婢一命吧!”

    我十分无奈,只能又叫人进来把快哭断了肠的写意也搀出去了。

    看着空荡荡的大殿,我仰天长叹,愤怀激烈。你大爷的,难道要往齐晟与江氏之间插一个人就这么难吗?

    要说还是绿篱够义气,在外面哭够了,还不忘进来安慰我:“娘娘,要说还是您有大智,从一开头就说假怀孕这事不能做,咱们真的从外面抱个孩子进来,皇上若是知道了,定能以混淆皇室血统为由废了您不可,到时候就连家里也要受到牵连。”

    我紧着摆手,“得了,快别大智了,齐晟做个套,你们说都不说一声扯了我就往里面钻,这会子好了,赶紧想辙解套吧!”

    绿篱也是愁眉苦脸起来,为难道:“既然皇上是有心给咱们设的套,那怕是也知道您这是假肚子了,咱们怎么办?总不成再假作流产吧?皇上那会怎么想?”

    齐晟会怎么想?这向来都不是人类能探索的区域啊!我只要看他怎么做就成了啊!

    绿篱又有些疑惑,纳闷道:“要说皇上也真是的,他那样担心娘娘,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糊弄人啊。”

    我暗道你这小丫头太容易被男人骗,那糊弄人都叫人看出来的话,那还叫糊弄人吗?

    我左思量右考虑,还是说道:“先把宋太医的药停了吧,等月事一来,咱们就报小产了,至于齐晟信不信,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绿篱合算了一下,觉得这样也行,反正按月份我这才不过两个来月,就是小产了,也不至于要流出个成型的胎儿来,只要宋太医那里收买好了,也不会出什么大事。

    我便偷偷地停了药,第一次热切地盼望着大姨妈的到来,结果从月头盼到了月尾,那位大姨妈竟然仍是扭捏着不肯造访。

    我心里难免有些着急起来。

    宋太医又来的时候,我便忍不住问他道:“你给我开得都什么药啊?我这都停了快一个月了,怎的也不见有事?”

    宋太医一怔,意外道:“娘娘停药了?”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宋太医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,捋着胡子痛心疾首说道:“娘娘真是太过大意了,也亏得您身子底子好,这才能稳了胎,若是有个一二,您叫老臣如何向皇上交代啊!”

    我有些不耐烦,心道殿里又没外人,为了保险我连绿篱都赶出去了,你和我还装什么装啊,还稳胎呢,我勾了勾手叫了他上前,低声说道:“这孩子现在不能有,我问你什么时候能顺理成章地去了他。”

    宋太医眨巴了眨巴眼睛,捏着胡子的手指头又有些哆嗦,看着我说道:“娘娘,这孩子现在已经有了。”

    我只道他是害怕自己担责任,便坚持道:“这孩子绝对不能再有!”

    宋太医连身子都哆嗦起来,颤声道:“娘娘,这孩子是真的有了。”

    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坚持和我拧这个,忍不住眯了眼睛去瞅他。

    宋太医颤抖着在我面前跪下了,磕着头,额头上滚着汗珠子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张老太君那里确是曾与老臣谈过些事,老臣也是应了的。可不曾想来给娘娘诊脉之前,皇上就召了老臣过去,非但知道您家里怎么和老臣说的,就连在哪里见的面都知道了,老臣一个扛不住,就都承认了。”

    我听得一身冷汗,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尊老尊老,这才强忍着没抬脚去踹他,只冷声问他:“他怎么说?”

    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又接着结巴道:“皇上就交代了,既然娘娘盼着自己有喜,那就诊出个喜脉来叫您如意就是了。谁知,老臣却发现娘娘是真有喜了。”

    我觉得脑袋一阵阵地发蒙,强自忍着,声音也不由地跟着他发起颤来,“你为什么不早说?!”

    宋太医很是委屈地看着我,“娘娘,老臣一直都和您说您有喜了啊。”

    我一口气差点没噎死过去,又问:“你为什么不和张老太君说我是真有了?”

    宋太医更是委屈,“她也没再问老臣啊!”

    我眼前开始发起黑来,真有种要吐血的感觉了,我觉得此刻再和这老头待下去我会忍不住掐死他,只得冲他摆了摆手,“走吧,快走!”

    估摸着他也在一直等着我这句话,听了忙不迭就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我一直默默地坐着,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绿篱轻手轻脚地从殿外进来,低声问道:“娘娘,宋太医可是说了什么时候可以落胎?”

    我抬起头,定定地看了她半晌,轻声说道:“绿篱,这回完了,我是真有了……”

    绿篱怔了。

    两人相对,久久无言,我这里一把带着几分恐慌的辛酸泪正要流下的时候,绿篱忽地从地上跳了起来,低声欢叫道:“哎呀!娘娘,那岂不是都要气死江氏那贱人了?!”

    我几欲吐血,忍不住向后仰倒。绿篱,你还是先气死我比较容易一些!

    绿篱一脸急色地扑了过来,急声道:“娘娘,娘娘,您怎么了?来人,来人啊!”

    她这一叫来人,宫女内侍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帮,连带着把齐晟也招来了。

    绿篱端着碗燕窝粥跪在我的床前,一个劲儿地苦声哀求着:“娘娘,娘娘,您就吃一点吧,再怎样也是自个儿身子重要啊!”

    我听得有些动容,强撑着手臂坐起身来。

    绿篱脸上大喜,立刻过来扶我,“这样才对,娘娘就算不顾忌自己的身子,总也得顾着腹中的孩子点啊!”

    绿篱,你不呕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?我立马推开她,重新又躺了下去。

    殿内顿时又乱了起来,正乱哄哄地闹着,却又突然静了下来,齐晟走上前来,站在床前看了看我,淡淡地吩咐: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绿篱畏惧地看了看齐晟,又担忧地看了看我,迟疑了一下,还是退下去了,临走时却是壮着胆子把粥碗塞到了齐晟手里。

    就见齐晟微微地怔了一怔,然后端着碗在我床边坐下了,他沉默片刻,突然说道:“其实,这个孩子确实不是我想要的。”

    这厮上来就说实话,太不像他的风格了,我忍不住坐起身来,警惕地看向他。

    他勾了勾唇角,露出一丝苦笑,却是避开了我的视线,顿了顿,缓声说道:“可当我知道这孩子真的存在了的时候,我的心里竟然很欢喜。”

    他这样一说,我便忍不住松了口气,他现在还不忘接着糊弄我,可见心里还是忌惮张家势力的,那么我的境况就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。

    齐晟在那里继续煽情,“有时候忍不住会想着这孩子到底是男还是女,长得什么样子,像你还是像我,若是生男还好,以后娶了媳妇进家就好,可若是生个女儿,我以后要把她嫁到谁家去?既不能叫她受气,又不能委屈了她……”

    我从未想过这小子竟然也能如此磨叨,到后面实在忍不住,出言打断了他,“皇上,咱能先商量一下这孩子到底是生还是不生的问题,成吗?”

    齐晟垂下了眼帘,半天没说话,只等得我都着急了,这才听他轻声问道:“你想怎样?”

    我见他口气虽然平淡,可放在膝上的手却已是紧紧地握成了拳,便猜着他心里其实也蛮紧张的,觉得不管他信不信,自己还是应该向他表一表我的忠心才好,我想了想,便坦诚地说道:“皇上说得对,为了不让张家势力过盛,这孩子还是不要的好!”

    齐晟倏地抬头,死死地盯着我,问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这孩子?”

    我先愣后怒,你进门的时候刚说的这孩子确实不是你想要的,怎的还没个放屁的工夫,怎么就不承认了呢?这还是男人吗?

    我忍着怒气,问齐晟:“那你说这孩子到底要不要?”

    “要!”齐晟态度十分坚定,说完了又倾身逼近了我,冷声威胁道,“你若是敢对这孩子动手脚,我和你没完!”

    我扬着脸和他针锋相对,问:“那张家怎么办?”

    齐晟爽快承认道:“扳倒了!”

    “那我呢?”我又问。

    齐晟答道:“你将一直会是我齐晟的皇后。”

    我也有点急了,你糊弄小孩子呢?谁信啊!我伸手去推他,怒道:“张家一旦获罪,我还能继续做皇后?你当我傻啊?”

    齐晟伸手抓了我的手,身体纹丝不动,只沉声说道:“你信我,我定能保住你的皇后之位!”

    我一看推不开他,干脆就往回抽手,嘲道:“你也信我,我定能叫张家只做忠臣良将,世代不反!”

    齐晟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,站起身来,沉默良久之后,忽地轻轻地嗤笑一声,问道:“你说张家若是知道你这个女儿其实是个假的,会如何反应?”

    我不由愣了下,你坐上皇位了,这就想着用这个威胁我了?我从床上跪坐起来,正经答道:“张家这一辈只生了张芃芃与张二姑娘两个嫡女够格做皇后,若是以前吧,他们知道了我是假的,估计就会想法除了我,然后送了二姑娘来做这个皇后。可如今呢……”

    齐晟看着我,很是配合地问道:“如今怎样?”

    我冷笑一声,说道:“如今张二姑娘与贺秉则怕已是生米做成了熟饭,张家自然不敢把这顶绿帽子戴到皇上头上来!”

    齐晟神色一变,定定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觉得还不解气,又笑道:“不过呢,话也不能说太绝对了,就算张二姑娘是贺秉则的情人又怎么样?江氏还是赵王的媳妇呢,皇上一样不是把她藏到了幽兰殿吗?皇上是天下之主,肚中能容天下人的!”

    齐晟的脸色已是铁青,眼中似都能冒出火来了。

    我一时不觉有些害怕,想这小子别再一下子就被我气死过去了。转念一想,其实就这样气死了也还不错,虽然做不了太后了,可若是扶持了茅厕君登基,起码也算有个拥立之功,就算是做给世人看,他也不能亏待了我这个前皇后。

    这样一想,便恨不得再说几句恶毒的话来气齐晟,可还没张嘴,却忽觉得小腹猛地一痛,便忍不住“哎呀”了一声,弯下了腰。

    齐晟一步冲了上来,急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我这手都捂肚子上了,还问我怎么了!你眼瞎看不到吗?我捂着肚子栽倒在床上,没好气地答道:“我肚子疼!”

    齐晟脸色更是紧张起来,忙叫了绿篱进来,又吩咐人去传太医。

    一会儿的工夫,就见宋太医一溜小跑地从外面回来了,一进殿门就先问绿篱:“可曾见红?”

    听绿篱回答没有,宋太医明显地松了口气,这才过来问我具体哪处腹痛,上前给我诊脉。

    齐晟一直负手立在床边,也不说话,只绷着嘴角看宋太医。

    宋太医手指还搭在我的腕上,沉吟不语。

    我腹中的那阵痛感已经是过去了不少,见状不觉有些奇怪,忍不住低声问宋太医道:“怎么了?是不是胎象不稳?”

    宋太医额头上就渗出细微的汗珠出来,眼角偷偷地瞥了一眼齐晟,转而压低了声音问我:“娘娘,您可曾吃过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我一愣,还未作答,守在旁边的绿篱已是嘴快地答道:“娘娘自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没吃东西,只吃了半个翠山火龙谷那边贡的半个香瓜。”

    那香瓜又脆又甜,我本想是全吃了的,结果绿篱生怕我吃坏了肚子,强行地收走了半个。

    宋太医脸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,小心地看了看我,又用眼角瞥齐晟,就是吭吭哧哧不说话。

    一旁的齐晟等得不耐了,冷声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暂无大碍,”宋太医忙答道,却是看向我,用商量的口气问道,“要不,再给娘娘开点安胎药吃一吃?”

    哎,你看你这话说得委婉的,你直接说我是吃多了瓜果,所以肠胃不舒服不就得了!我很是无奈地挥了挥手,“算了吧。你还是赶紧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宋太医听了这话如获大赦,又小心地瞥了一眼齐晟,忙不迭地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我也偷眼打量齐晟,发现那小子的脸色着实不妙,便赶紧吩咐绿篱道:“快把那香瓜给皇上拿来尝尝,味道的确不错!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齐晟的脸色又黑了三分。

    绿篱偷偷地瞄了我一眼,转身出了殿门。

    齐晟这才转过身定定地看我,我硬着头皮和他对视,忽地发现这小子的瞳仁明明黑得幽深,却又隐隐地透出些蓝头来。我一时不觉看得有点怔了,就听得齐晟低声对我说道:“再信我一次!”

    他一提这个“信”字,我心中却忽地恼怒起来,便赶紧点了点头,“信!我一直都信!”顿了顿,又试探地问道,“齐晟,我能问你件事吗?”

    齐晟眼眸一亮,连带着那抹幽蓝也隐隐跳跃起来,他微微扬了下颌,问我道:“你想问什么?”

    我迟疑了一下,小心地问道:“您祖上可是有胡人的血统?”

    齐晟怔了。

    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,“那,你瞳孔带着点蓝头,这不像是纯种的南夏人啊,祖上有胡人的亲戚?”

    齐晟没有作声,只静静地看着我,眼中的蓝色却是越发地幽深起来。我不由看得啧啧称奇。齐晟那里却是忽地嗤笑了一声,仰着头闭上了眼,好半晌才转头向我看了过来,轻声说道:“你很好,真的很好。”

    呀!竟还夸上我了!难道没听出来我在骂他是杂种吗?

    他这样一夸,却是夸得我心虚起来,我忙谦虚道:“不成,不成,还差得远,还得多向你学习,好好学习!”

    忽闻的一阵清香飘来,我抬眼,就见绿篱那边端着一个切开的香瓜轻手轻脚地进了殿,我乐了,忙伸手招呼齐晟道:“尝尝,真挺不错的!送来的不多,我就没叫他们往别处送,全在我这儿了。”

    绿篱却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,小心地把果盘端到了齐晟的面前。

    齐晟弯着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来,轻轻地抬手,却是一把掀翻了绿篱手中的果盘。纯银的果盘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,绿篱膝盖一软,立刻就在齐晟面前跪下了。

    齐晟却是转过头来,看着我轻声说道:“你好好养着吧,这孩子若是有失,我就拿你整个兴圣宫的人给他陪葬!”

    轻飘飘地说出这样一句威胁的话之后,便又是习惯性的拂袖就走。我已经习惯了他此等幼稚举动,早都见怪不惊了,只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就听得那边的绿篱也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我问她:“你叹什么气?”

    绿篱答:“奴婢叹娘娘能把皇上气成这个样子,可见皇上这次对娘娘是真的上心了。”

    我看着地面上滚得乱七八糟的香瓜,许久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绿篱便又问我:“娘娘叹什么?”

    我转而问她:“你说这女人生孩子是不是特别疼?”

    绿篱闻言半天没说话,起身走到了我的床边,蹲下身来看向我,轻声道:“娘娘,咱们就再信皇上一次吧。”

    我也看着绿篱,反问她道:“你信一个帝王会突然变成情种吗?”

    绿篱微微地张着小嘴,看着我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我笑着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,叫她合上了嘴,说道:“丫头啊,别傻了,齐晟他不是情种,他就是曾经情种过,那对象也不是张芃芃!以前不是,以后也不会是!赶紧地,把地上的香瓜都捡起来,洗洗看看还能吃不!”

    一番话说完,绿篱已是听得呆了,我却只觉得心神俱疲,只想躺下了大睡上一觉,同时好好地想一想,江氏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就到了我的肚子里,我该怎么向茅厕君交代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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